<燕赵访古>白塔寺,一位尼泊尔帅哥在微笑

发稿时间 2012-08-17 10:28
文/王元?
走遍偌大的北京城,你会发现,尽管元朝定都于此,可真正元代遗存下来的建筑物并不多。很可能,蒙古人作为草原游牧部落,还是一直习惯于逐水草而居,对于在大都市里起屋造楼,终究兴趣不大。而位于北京阜成门内大街的白塔寺,应该是比较具有元代特色的建筑之一。

白塔寺本名大圣寿万安寺,后改为妙应寺,是藏传佛教寺院。历史上,蒙古铁骑曾纵横欧亚,灭西夏,迫大食,令无数人夜半惊梦,胆战心寒,可为什么后来一下子就沉寂了呢?其中一个原因,就是因为蒙古全民信奉了藏传佛教,平和无为成为了其集体性格特征之一,杀伐征战的心自然就淡了下来。


蒙古人马上得天下,同样马上治天下,但是,元政看似苛刻,实际上却网大法疏,尤其是读书人,可以随便写书骂街,基本上没有遭受过文字狱的迫害。相比之下,明清两代,号称比元朝文明,其实是软刀子捅人,更为阴狠。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一度想把孟子逐出孔庙,而清朝雍正与乾隆两位爷,借文字狱的手段把多少人都搞得家破人亡!

因此,漫步在白塔寺内,仰望流云映衬的白塔,欣赏色彩斑斓的唐卡,聆听清幽彻腑的远钟,自会有一份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,历史的吊诡,竟如此经得起漫长岁月的洗刷。

神奇铜钱铸有“至元通宝”四字

提到藏传佛教寺庙,大家第一时间会想到雍和宫,那里规模大,香火旺,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寄托。但实际上,白塔寺才是北京藏传佛教寺院的鼻祖,雍和宫则是清代所建,其处所原为雍正皇帝作皇子时的家宅。

在白塔寺原址,辽代即建有白色释迦舍利之塔,因此“白塔寺”的名称那时就已经叫开了。相传,辽代帝王在北京(当时称燕京)的五个方位建有五座高塔,塔分五色,因为西方属金,所以要用白塔来加以镇守。女真人的金代替契丹人的辽,蒙古人的元又取代女真人的金,辽金元则轮番地折磨大宋,那是一个战乱频繁的时段,因此其余四塔均已毁于战火,只有释迦舍利之塔得以幸存下来。

元朝定都北京之后,民间盛传,说释迦舍利之塔每到月圆之夜,就会放射神光。古时候,没有报纸和电视台,坊间传言就是舆论,足以引起各方的关注和重视,因此,在至元八年(1271年)的时候,元世祖忽必烈下令,开塔祥视,查一查塔内到底有什么古怪。


这时,人们才发现,原来塔里还真藏有宝物:舍利戒珠二十粒、香泥小塔二千、无垢净光等陀罗尼经五部。更神奇的是,在塔内发现了一枚铜钱,上面铸有“至元通宝”四个字。要知道,“至元”是忽必烈的年号,这种古钱上出现“至元”的字样,这不明摆着是天意让他忽必烈登上大统之位嘛!忽必烈心下大悦,敕令围绕白塔重新建寺,并且不惜重金,请建筑高手来建造一座新的喇嘛塔,以藏舍利等物,忽必烈的诏书中,有这样古意森森的字句,也不知道是哪位汉族高官帮忙拟就的:“新都适就,先创斯塔,托佛力之加祐,冀宝祚之永长,保大业之隆昌,享天禄于遐载。”

1976年唐山地震之后,白塔进行过大修,如今每隔两年都会对其外部粉刷一次白灰。但据有关人士介绍,虽然经常为白塔补外衣,但因为塔内湿气大,所以外墙皮总是脱落。最近,有关根治方案已经初步制定,白塔外衣将面临一次“大修大补”,并有望彻底告别外墙皮脱落的尴尬。

孔子像也出自尼泊尔人之手

说到忽必烈重金请来的建筑高手,这个人就厉害了,他叫阿尼哥,来自尼泊尔,是一位深眼窝高鼻梁的帅哥。在白塔之下,冷丁见到他的塑像,着实会让人一惊:建塔的工程师,居然是外国人?


想一想,元帝国的版图曾横跨半个地球,因此拥有外国工程师,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。这阿尼哥1244年出生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帕坦城,他不仅主持修建了北京白塔寺之白塔,还设计了五台山的佛塔。其中,白塔是阿尼哥一生艺术创作中最优秀、最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品,也是元朝大都城的标志,同时也是中尼文化交流的重要见证。阿尼哥与中国晋朝高僧法显、唐朝高僧玄奘都是中尼友好交流史上的重要人物,被尼泊尔人尊为“民族英雄”。

传说,阿尼哥绝顶聪明,自幼诵习佛书,并通梵文,有从事画业的同学读《尺寸经》,他一听即能默记。稍长大后,他表现出了画塑和铸金的杰出才能。尼泊尔曾属于吐蕃王国,其国人历来擅长建筑、雕塑、绘画等工艺。中统元年(1260),元世祖忽必烈命令活佛八思巴在吐蕃建造黄金塔,发诏书征召尼泊尔良工,有80 人应征,推一人为领队,阿尼哥自荐担任,那一年,他才刚刚17 岁。

在阿尼哥的带领下,尼泊尔工匠们顺利建成了黄金塔,八思巴相中了阿尼哥的才能,劝他北上大都,为皇帝服务,求个更光明的前程。阿尼哥同意了,于是八思巴活佛为他祝发,收他为弟子,授给他秘典,然后将他隆重推荐给了忽必烈。


据史料记载,阿尼哥到了北京后,与忽必烈有一段对话,内容坦率简朴,表现出了草原人与山地人相似的情怀。忽必烈问:你来这儿干什么?阿尼哥答:俺世代都住在西土,因为给吐蕃修黄金塔修得好,所以来给大皇帝服务。忽必烈又问:你有什么能耐?阿尼哥答:绘画雕塑起楼盖塔样样在行。

忽必烈乐了,马上命人搬来一个铜人,那是窝阔台当大汗时,南宋方面送的礼物,铜人身上有一个个小洞,标明了穴位,用来学习针灸。时间太久了,铜人已经损坏,忽必烈手下的工匠谁也不敢修,现在阿尼哥撞到了枪口上,出手秀一下自己的能耐吧。

结果,阿尼哥一试成功,把铜人修复了,由此,取得了忽必烈的信任和重用。他在元朝生活工作了四十余年,主持的大型工事有塔三座,大寺九座,祠祀两座,道宫一座。甚至,北京文庙所祭祀的孔夫子及十哲肖像,也出自这个尼泊尔之手。这阿尼哥,简直就是元朝时代的白求恩。

图片说明
001:清幽的白塔寺院落
002:正在维修中的白塔
003:微笑的阿尼哥
004:藏传佛教供奉的佛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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